2015年4月28日 星期二

【中年屁孩】最後生還者──世界從來就是不可逆的

2013年,「最後生還者」在GTA5這樣的大作籠罩之下,依然拿下好幾座獎項,包含了年度最佳遊戲獎。網路上一片好評,害得對喪屍遊戲不感興趣的我最後也入手一片。



如果說GTA5裡完全沒有小孩子是北美出於對孩童的重視(不能拿槍掃射或開車撞小朋友),那麼「最後生還者」讓我感到惆悵的是,這個遊戲除了主角Joel年近五十歲之外,沒有任何老人,因為在物資短缺的嚴苛環境裡,老人是被排斥的。

「最後生還者」的開頭很常見,黴菌(病毒)入侵人腦,使得世界人口大量縮減2/3,剩餘的不是成為毫無意識、只會吃人的喪屍,便是更為碩果僅存的人類。軍政府重新掌控社會,改以高壓統治剩餘的倖存者,引來地下組織火螢的不滿。期許社會恢復原本模樣的火螢發現了免疫的女孩Ellie,決心透過走私客Joel的偷渡,送往火螢實驗室,期待利用她體內組織開發疫苗。

遊戲的前半部花了非常多時間著墨如何對抗喪屍,在玩家緊張憂慮的節奏下,體驗JoelEllie生命的相互依存。後半部的劇情發展極快,迅速處理了幾組夥伴被咬、分離、自殺,又透過Joel重傷迫使Ellie學習如何獨自生存,Ellie在幾次遇險中逐漸從活潑好勝的女孩轉為沉默,染上了末日憂鬱的氛圍。在遊戲的設定裡,Ellie出生於疫情爆發後,從未擁有過富饒的她對於失去的黑暗並沒有那麼強烈,對於在末日生存下去的信念也非常單純。前往火螢實驗室的幾次生死經驗讓這個生於末日的孩子,再也不可能如配角Henry所說,「總有一天孩子們能做他們該做的事」。



這也回到遊戲始終讓我感到惆悵的點:環境是不可逆的。正如頑皮狗強調這款遊戲以資源稀少為特色。永遠補不滿的物資,是末日的缺憾。無論是遊戲劇情的處理或設定,完全沒有打算讓環境恢復,在遊戲裡看來最有希望的竟然是Joel的弟弟Tommy:他從火螢拯救世界的幻夢裡破滅,但在末日中努力重建一個雖有危險但較為偏向往日的環境。在人吃人的社會,Tommy的小鎮聚集了願意為公共環境放棄私利的人、願意照顧小孩子,願意承擔危險。他們不懷抱環境會恢復的期望,反而創造出類似重前般和諧的社會。

遊戲製作小組詮釋末日後波士頓的繁華商業區

過往飽足富裕的世界,如今髒亂、泥濘、潮濕

遊戲裡最有希望的是湯米與他的夥伴們建立起來的小鎮,試圖在已受到破壞的環境下,恢復原本的社會。
湯米曾經相信火螢的信念,認為疫苗開發後世界就會回復;但他離開火螢的決定,以及他親手打造的城鎮,證明了環境非但不可逆,恢復過往的美好,與疫苗從來無關。


從小我們一直被灌輸奇特的環保概念,不使用免洗碗筷、自備餐具、使用環保袋等,後來這些小準則都更像是一種消費行為。可是,教導我們這些環保觀念的人,卻不見得關心這塊土地的地力如何被耗盡,環保永遠只停留在低層次又無負擔的「隨手」;而工廠污水可以繼續排放,將河川染成各種詭譎的顏色,有毒物質可以繼續存在我們的生活中,因為它便宜便利,大樹可以被砍伐、動物可以被滅絕,因為我們要有錢。許多人還認為這幾年只是「天氣怪怪的」、「農民曆不準」,不是氣候失調。當氣候變異已經明顯造成我們環境與經濟上的重擔,大家還在緬懷過往的環境如何舒適,期許政治人物會開竅幫我們重返往日榮光。

但從小到大的環境教導了我們,幾乎不會有回去的那天。我們面對的是越來越嚴苛的環境,只是因為速度太緩慢了,致使這幾年我們才能有所覺。「最後生還者」作為末日遊戲重新提醒了我這件事,在劇情感動之餘,許多時候我會想到未來,到底我們還剩什麼?還能做什麼?當然有如像諾蘭這樣樂觀的人,他的《星際效應》在悲觀中找到了樂觀的解套;但或許更可能的是最後我們什麼都不會擁有,我們的老年,大概就像「最後生還者」那樣,隱性地宣判你不適合活著。

那麼多災難電影與遊戲不單純是娛樂的意義,仔細思考它的架構設定,扣除探討人性險惡之外,更多的其實是環境的悲嘆。在放下娛樂後,思考我們還能如何保護環境、不將資源耗盡、解脫可悲的利益糾葛,或許是娛樂抒壓以外,還能盡力為我們自己做的事。